第15章 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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邵霖风家境优渥,自小到大顺风顺水,只有他不想做的事,没有他做不成的事。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,唯一一次纠结是如何跟家中的长辈提出,他不想继承庞大的家族企业,想从事感兴趣的事业。 此时此刻,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二次纠结。 梁蝉等了许久,不见他回答“赵佳蔓是否是他女友”的问题,凭着一腔孤勇,干脆打开天窗倒出所有的心里话:“邵霖风,我想告诉你,我喜欢你。不是小孩子小打小闹的喜欢,事实上,我很久前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,经过漫长的时间去思考,我确定我对你的感觉是真的,不是寂寞无助时臆想出来的……” “梁蝉。”邵霖风急慌慌地打断,怕她说得太多再难挽回,“你听我说,梁蝉。你才十九岁,见识过的人、经历过的事太少,一定程度上会限制你的判断。等你将来走出去,认识更多的人,就会发现十八九岁谈爱情是不够成熟的。” 梁蝉眨巴了下眼睛,眼眶毫无预兆地泛起湿意,难以置信地问他:“你觉得我幼稚?” 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邵霖风拿起抽纸盒,连抽出几张纸叠在一起递给她,“你先冷静一点,我们好好谈。” 梁蝉没有接过纸巾:“我很冷静,清楚自己在说什么,我喜欢你,想跟你在一起。” 她承认选择现在表白有些冲动,但不能否认她对他的感情是“不够成熟的”,那样太伤人。 邵霖风只好亲自给她擦眼泪,剖明心迹:“我今天反思了很久,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,让你误会了。我受你舅舅所托照顾你,算你半个长辈,我对你……” “我知道了!” 梁蝉闭上眼睛再睁开,他的表情是那样镇静,镇静中带着一丝懊悔,好似在后悔曾经对她那么好,让她喜欢上他。 她的心如坠冰窟。 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梁蝉偏过脸,他捏着纸巾的手指擦过她的鼻尖,她点点头,拼命忍住泪,声音依然哽咽,“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。” 她思绪紊乱,说不出别的话,只一遍遍重复这四个字。 邵霖风头疼得厉害: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 梁蝉努力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,眼眶里是破碎的泪水,搭配她尚未消肿化瘀的脸颊,显得可怜又决然:“我知道了,您对我的好,不是出于对我有好感,更不是喜欢我,您是为了偿还欠我舅舅的人情,对吧?或许还有对我的同情。” 是她自作多情,奢望不该有的东西。 邵霖风张了张口,想要辩解什么,但他没有机会。容姨恰巧在这时候回来,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,里面一条鱼活蹦乱跳扑腾起来,塑料袋哗啦作响。司机跟在她身后,帮忙把两大袋食材送进来。 他们身上沾了细密的水珠,梁蝉恍然发现那些绚丽的彩霞消失了,天空下起了雨,跟她第一天来到这栋别墅的情景别无二致。 她一身孑然地来,注定要一身孑然地离开。 容姨抖落肩头和袖子上的雨水,朝客厅里两人所在的方向看过来,她眼力好得没话说,粗粗一瞥就看出梁蝉哭了。 她丢下塑料袋,任由那条鱼在里头挣扎,快步走来:“小蝉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吗?” 梁蝉摇头,眼泪差点又出来,她抬手重重地蹭了一下眼皮,慌忙站起来:“容姨我没事,我先上楼了,晚饭你们吃,我不饿,就不下来了。” 她一口气跑到楼上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背靠在门板上,慢慢滑坐到地上,脸埋进膝盖间。 梁蝉,你哭什么啊,表白的那一刻不就设想过这种结局吗?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? 她这样安慰自己,可是没什么效果,还是很难受。 原本,她想给邵霖风看一眼她的文身,告诉他,那些细小的柔和的线条代表风,是邵霖风的风。 现在没必要说了。 * 容姨不明状况,只觉得客厅的气氛有点僵,想追上去看看梁蝉,被脸色晦暗的邵霖风拦了下来。 “她这是怎么了?不用上去看看吗?”容姨急得跺脚。 “她身体没事,需要花点时间平复情绪,你别去打扰她,让她一个人静一静。”邵霖风没交代前情,含糊不清地劝说。 容姨看看楼上,又看看他,渐渐琢磨出一丝不对劲:“是你跟她说了什么。” 邵霖风不想谈这件事,话题转移得十分生硬:“时间不早了,您去厨房做饭吧。” “小蝉说她不吃,我还做什么做。”他如此回避的态度,容姨越发肯定他说了什么勾起了小蝉的伤心事,她是打心底里疼惜小蝉,自然不满,“先生也真是的,大了小蝉八九岁,跟她计较什么。凡事多让着她点啊,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,受了委屈没人安慰,被欺负也没人帮衬,除了自己承受又能怎么办呢。” 邵霖风不知想到什么,突然问她:“你也觉得她是小孩对吧?” 容姨不懂他的想法,按照自己的年龄阅历来判断:“十八九岁,还在上学,可不是小孩吗?所以说你多担待一些。”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邵霖风坚信自己的处理方式没错。 她就是一涉世未深的小孩,懂什么? 既然不合适,就该在事态没发展到严重时,将它斩断,免得将来一发不可收拾。 容姨见他好似想通了什么事,眉眼舒展开,她也就不再啰里啰嗦惹他厌烦,弯腰抓起从塑料袋里成功越狱的鱼,去厨房处理。 水池里鱼鳞四溅,邵霖风夹着烟走进来:“晚上有客人来,多做几道菜。我看有多的食材,应该够用吧?” 容姨挥动刀子,按住鱼开膛破肚,扭头问他:“几位客人?” 邵霖风答:“一位。” 容姨徒手掏出鱼腹里的内脏,腥味冲天:“够的。客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?” 邵霖风还真不知道:“应该没有。” 晚饭前,赵佳蔓光临邵家别墅,与早晨去医院的休闲装扮不同,她穿了条不亮眼但很适合她风格的无袖款黑色针织长裙,一边开衩,行走间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,露出来的手臂线条也极为好看。 烫着大卷的黑色头发扎了起来,颅顶的发丝挑松,营造出慵懒的凌乱感。纤细的天鹅颈一览无余,唇上涂了她代言的彩妆品牌新出的口红色号,柔雾玫瑰色。 赵佳蔓款款走来,送上一瓶包装过度的红酒:“打扰了。” “坐吧。再有一道汤就能开饭了。”邵霖风去了趟厨房,拿来螺旋状的醒酒器,当场开了她拎来的红酒,倒进醒酒器里。 赵佳蔓在餐桌边坐下,理了理裙摆,手掌杵着下巴,看他倒酒时优雅从容的样子,玩味道:“真意外,你竟然邀请我来你家里做客。我以为昨晚的意大利餐就算是你为我接风洗尘了。” 邵霖风面无表情:“有件事要你帮忙。” “哦?”赵佳蔓来了兴趣,收手坐直,“邵总竟然有事要我帮忙,我可太稀罕了。说吧,什么事?” “稍后再说。” “一向快言快语的邵总竟然开始卖关子了,我更期待了!” 邵霖风终于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,直视着她:“你非得一句话带一个‘竟然’?语言匮乏成这样。” 赵佳蔓:“……” 她看出邵霖风隐藏在淡定下的烦躁,收起调侃的心思,拢了拢卷发,眼神瞟向别处:“小蝉妹妹呢,怎么没见着她?” 没人应答。 容姨端来最后一道鱼汤,熬得奶白的汤鲜香浓郁,盛在砂锅里,上面撒一把葱花,热气袅袅升腾。 “容姨,你去楼上叫小蝉下来吃饭。”邵霖风开口。 “我这就去。”容姨边点头边往楼上走,嘴里嘀嘀咕咕,“不吃饭怎么能行,我去劝劝她。” 赵佳蔓大概长了颗七窍玲珑心,听着两人简短的对话,她眼珠一转就咂摸出内情。待容姨走后,她压着声音问邵霖风:“你跟梁蝉摊牌了?” 邵霖风淡淡扫她一眼:“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,别给我露馅儿。” “什么?”赵佳蔓一头雾水。